历经黑暗才能迎来曙光——那些优秀的动画导演们

2017-11-14 17:01:04   新浪动漫   微博 我有话说(0人参与)

  2000年到2010年左右,被称为业界的“黑暗10年”,当时很多动画从业者迫于各种压力而转行。又一个十年将近,如今的业界有了哪些变化?我们采访了几位国内当值的动画导演,通过他们了解目前国内动画产业发展现状、动画制作的专业知识、业内人士工作情况、中外动画差别等相关内容,以业内从业者的眼光审视国内动画的发展历程。

  10月27日,《一人之下》第二季正式播出,今天第二集已经播出。众所周知,一部动画如果能做到第二季,那么第一季的成绩必定不会差。《一人之下》是符合这个规律的,这部作品成功的背后承载了众多动画人的汗水与希望,身为导演的王昕,便是其中之一。

  《大鱼海棠》是近年来中国动画界少有的现象级作品,已经成为导演的文柏晓当时也参与了制作,提及此事他总是充满了诸多回忆。

  无论是电影、电视剧还是动画,甚至是广告,一部影视作品的成功与否都与导演有着极大的关系,这要求导演不仅要熟悉甚至精通各个制作环节,还要在艺术方面呈现出自己的风格。作为动画导演,甚至还需要会作画和配音,优秀的导演们为了做出一部优秀的作品而付出的努力是我们一般人想不到的。

  从《我为歌狂》到《一人之下》

  作为新生代动画导演的一份子,王昕在同行当中算是入行很早的人。1999年,他参与制作的动画《我为歌狂》横空出世,作为一部青少年向的作品,它首先从题材上就打破了当时动画业界低幼向的定位,抛开制作水平不谈,这算是迈出了突破性的一步。

  “其实,我不太爱用导演这个词,我自己觉得还没到那个水平。”这是王昕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王昕所在的绘梦动画坐落在上海静安区的一处繁华的商业区内,一进门便看到了右手边放着《人马小姐不迷茫》的KT板,随后我被领到了公司内部的会议室。

  一头飘逸的长发、清瘦的脸庞,以及有些惺忪的眼神,王昕留给我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如此。见我之前,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小憩了一会,而采访结束后,他要回去继续工作,晚上还要和从日本过来的音响监督开会。

  作为完整经历过这10年的王昕来说,他坚持了下来,“其实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一直有工作接,就这么一部片一部片的做下来了,其实也没有想太多。”做完《我为歌狂》之后,不堪忍受一直做代工的他在2004年的时候成立了自己的动画工作室,开始了自己的导演生涯。

  从《Bravo东东》、《外滩520》到《幸福小镇》,在网络动画诞生之前,王昕就已经为电视台做了许多动画,然而事实并不像他的语气那样轻描淡写。制作《外滩520》的时候,由于对3D技术的不了解从而拖慢进度,进而导致预算消耗殆尽,更糟糕的是成品完成后,因为画面尺度太大,电视台仅播放了一集就将其下架。

  “那个时候连房租都付不起了,工资更发不出,员工也从52个减到了8个,为了防止我们跑,还被房东赶到了一间仓库里。”提起当年往事,王昕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经历了血雨腥风,从零开始的他一边接一些纯加工类的动画维持生计,一边寻觅着机会。2010年的《幸福小镇》和2013年的《死灵编码》成为奠定他导演之路的基石,而《狐妖小红娘》和《一人之下》则把他推上了国内一线动画导演的位置。

  从分镜师到导演

  所处时代不同,经历也随之会变化,这个规律在动画界同样适用。为此我采访到了好传动画的导演文柏晓。2005年,刚刚参加工作的文柏晓进入了一家动画制作公司工作,“因为当时是FLASH盛行的时代,基本上一个人做一部动画是可行的,我毕业初入动画公司是以FLASH为主,我进去时候是负责中间画和原画。”

  在当时,flash动画以速度快、产量高为特色,成为国内动画业界主要的制作手段,但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flash动画不是他想要的风格,于是就跳槽到了一家传统动画公司。

  他和我描述了那个年代的动画公司,“那时候的传统动画公司还是有培训的,学费每个月1000块,培训完还要考试,最后优秀的才有机会留下来工作。”正是在那个时候,文柏晓学习和积累了不少传统动画制作的基础和流程优化的方法,而且那个时候传统动画公司有很多内部速成技法是在学校无法学习到的。

  之后几年,“流窜”于各个动画公司和工作室的文柏晓,虽然也参与了不少动画的制作,但是都以儿童向动画为主,直到2010年,进入《大鱼海棠》制作组,负责分镜工作的他迎来了人生的转折。

  2014年,由他导演的第一部长篇动画《不可能恋爱?》播出,开启了他的导演之路。

  另辟蹊径

  其实,在那10年中,像王昕、文柏晓这样生存下来且坚持到底的动画人并不多见,大多数人都迫于各种各样的压力离开了这个行业。动画专业毕业,目前是电影导演的船长就是其中的一员。

  我是在一家咖啡馆见到船长的,由于常年在外拍戏,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我最早也是进的动画公司,最开始作的3D,资金和人手都比较紧缺,那个时候差不多是2010年左右,后来去了另外一家公司做了两集的动画,就没有资金了,由于不挣钱这个项目也就被撤掉了。”到了2011年,他通过圈内的朋友认识了一些电影人,正巧自己拍摄的电影短片又获了奖,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的他最终选择了走上电影导演的道路。

  “如果我知道中国动画能发展成现在这样,我当初是绝对不会离开动画界的。”这句话不仅是船长的想法,更是其他已经转行的动画人共同的心声。

  文戏与武戏

  提到导演,特别是真人影视剧的导演,大众的眼光往往都先集中在个人风格上面,而动画也不例外。

  “其实我的风格变化非常大。”负责过《端脑》、《一人之下》、《狐妖小红娘》等多种题材的王昕,对于不同风格的动画都能较为稳妥的驾驭。然而谈论到个人喜好,他还是比较喜欢做热血动作类的作品。“在拍《端脑》的时候我感触就非常深,因为我本身不太喜欢文戏,更何况《端脑》这部片子本身的格调、氛围都比较压抑,所以对于我来说难度更大。我记得我第一本分镜画了7遍,画着画着就变打斗戏了…。。然后就不停的改,最后压成一部文戏。”王昕笑着说道。

  至于《狐妖》更是令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感情类作品的王昕有点不知所措,好在凭借多年积累的乙女漫画和纯爱作品的阅读经验,他还是可以直接上手进行制作。直到接手了《一人之下》他对于把控动作画面的天赋才发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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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会议室有些烟雾缭绕,原本空空如也的烟灰缸现在已经积攒了一层的烟灰,摆放在桌子上的两瓶矿泉水,我的已经少了一半,而滔滔不绝的王昕还没有喝过一口。说到文戏和武戏分别要注意的地方,他开始兴奋了起来,“文戏注重通过动作来表达感情。”在动画里面,由于角色的面部表情相比于真人不是很丰富,所以感情的变化通常采用动作和姿势转换来实现。

  “这个时候就要看导演的功力了,分镜切换的快慢,动作的节奏等等都需要导演来指挥,才能把人物的感情很好的释放出来。”王昕吐了一口烟说到。“我印象最深的例子是《狐妖小红娘》第48话里面的一个片段,当时苏苏和白月初结婚走红毯,苏苏是不愿意结婚的,为了表现出这段感情,导演将节奏和画面帧数调低,让两个人走的很慢,以这种方式呈现拒绝结婚的感情,后面掀盖头的时候又开始加快节奏,顺利配合了感情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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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制节奏、分镜切换,这些操作感情戏的经验和技巧都是王昕不断地学习和积累获得的,《狐妖》这部作品让他获得了极大地成长。

  关于他比较擅长的动作类作品还要追溯到2010年的《幸福小镇》,这是一部披着低幼向作品外衣的动作类作品,也是王昕的第一部原创动画。而他当时对于武戏的掌握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的阶段,丰富的积累以及不断地思考使得他画分镜的时候手到擒来。

  提到这部作品,他脸上露出了父亲般的笑容,“其实一开始就是想做一些可爱的东西,我喜欢打(戏),所以做着做着就跑偏了。我记得当时有一次要去日本,因为要赶时间就没跟任何人商量,直接按照自己的风格把下一集的分镜画出来了,就是那种纯打斗的戏,最后豪凌说,那就这样画下去吧。”

  绘梦CEO李豪凌也是一位个人风格非常突出的导演。“我当年最高的理想是做个耽美动画。能把男男的爱情表现的惊世骇俗,让其他人能够感动,我觉得这个相当考验导演的水平。”于是《灵契》伴随着他的风格就此诞生。

  除此之外,李豪凌对喜剧题材的作品也有深刻而独特的理解,从当年的《夺宝幸运星》开始,到大家比较熟悉的《凸变英雄》,都散发着他打破常规的喜剧元素。用王昕的话说,“他的路线跟我不一样,我总的来说跟老一辈的风格还是有些类似的,有些规律我不敢打破或是不想打破,就照着走下去了。但豪凌是那种:‘我先打破了再说’的人。”

  风靡一时的flash动画

  出身于flash动画公司的文柏晓,对这个优劣势都非常大的作画工具有着很深的了解,单独提到它是因为flash动画曾经在国内业界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大概是05年至10年这段时间,国内大部分动画都在用flash制作。”文柏晓对我说到,而频繁使用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作画速度快、成本低。

  他进一步给我解释:“其实flash动画主要的特点就是搬模块,把2D动画应该用原画来表现出来的动作、背景等等用基础模块来表现,这样就省了原画师的钱,找一些绘画专业的学生去画,人工成本会相对低一些,同时大大提高了作画速度,flash比较适合做矢量元件动画,但是线条一般。”

  同样经历过那个时代的王昕也说到“flash作为一个工具还是有它的好处,比如你要做一个从眼部特写一直拉镜头拉到一个大全景的时候,在2d动画里面需要把眼部画的非常大,这样缩到全景的时候才不会显得眼部线条非常粗。随之,远景的镜头原画需要按照眼睛的比例成倍的放大,而用flash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软件里面自带放大缩小的工具。”他兴致勃勃的给我解释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代。

  而它的缺点也非常明显:线条十分粗糙,永远是模块形状,毫无生气,而且没有改进的可能。用王昕的话说就是:“它的边框线永远像铁一样。”这显然不能满足现在观众对画面的要求,所以flash动画逐渐被淘汰也在情理之中。

  最后,王昕感慨道:“flash是手工作画到数码作画之间的一种过渡产物,它确实带给中国动画生存的希望,如果没有flash动画,中国动画那时候也许就死了,当时很少有人负担的起2D动画的成本,它最起码还能让当时的从业者有个工具做动画,但也不要一直抱着这个东西不放,时代总是在进步的。”

  关于镜头的运用

  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动画导演,除了独特的个人风格,更重要的是扎实的专业知识,而镜头的运用更是基础中的基础。

  “其实关于导演理论的东西我懂得很少,什么镜头啊、运镜啊等等,我都说出不专业名词,我只是把自己心中所想画出来罢了,所以我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导演。”王昕说出的这番话固然有谦虚的成分在里面,但从中可以感觉出他仍然在不停地学习。

  关于镜头运用的基础知识,他还是在很早以前制作《外滩520》的时候,同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老导演们学习的。“那些老一辈的导演,他们画画的功力不见得怎样,但是理论性的东西非常强,那个时候教了我很多对于现在很有用的东西,那个时候没用,还没到那个层次。”

  王昕感慨着。

  他印象最深的案例,就是时任《我为歌狂》的总导演,胡依红先生和他沟通的一个片段:

  “两个人对话是最好拍的,但是相对镜头语言非常枯燥;三个人镜头语言就丰富了起来,可以从不同角度来拍,但是难度也相对提高了不少;四个人对话基本上没人拍的出来,即使是好莱坞也不行。胡老就给我举了很多好莱坞的例子,好的片子怎么切镜头、怎么运镜,让观众感觉的非常顺畅;烂片怎么切镜头,让观众从头到尾都看不出来三个人的站位是怎么站的。”

  这些理论知识对于现在的王昕来说帮助非常大,在创作的时候头脑里面会不停的闪现出来这些知识,从而进一步转变为他自己的经验。“比如一个多人对话的场面,有的时候看剧本就很烦,一个场景出现了5个人甚至6个人,三个人对话,另外三个人在旁边看着,那你写那三个人干嘛?电影里面的基本理论就是该出场的人要出场,当他没戏份的时候就一定要找个理由离开,就不要呆在那,呆在那镜头很难取,第一浪费观众时间,第二浪费节奏,第三,把没戏的人还放在镜头里会显得非常尴尬。所以好的剧本和烂的剧本区别就在这,莫名其妙的站了一堆人都是烂剧本。”王昕当年将这些无比珍贵的知识印在了头脑里,多年之后终于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关键动作帧对画面流畅度的影响

  作为原画师出身的他,在作画方面知识和技巧也有多年的积累。“关于原画,关键动作帧画的好不好是考察原画师水平的重要标准。”王昕说完终于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水。所谓关键动作帧,是指角色或者物体运动或变化中的关键动作所处的那一帧。关键帧与关键帧之间的动画叫做过渡帧或者中间帧。

  随着技术和意识的进步,原画师们对画面流畅度、原画张数的把控有了很大的提高,王昕也不例外。作为《我为歌狂》的原画师之一,当时的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之所以当时的画面看着跟幻灯片差不多,当然也有一部分预算不足的原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需要导演和原画去多沟通画面走向问题。”王昕说到。但当时国内动画制作组内根本没有导演这个职位,所以身为原画的王昕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判断。

  当时,国内大多数原画师都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为了凑足帧数要求,很多人都习惯把两张原画之间的中间画加满。这是个非常错误的概念,真正的高帧动画是原画帧数,也就是关键动作帧的数量要保证,每一张原画是动作的转折点,关键动作越多,画面的表现力也就越丰富。他给我举了个例子:“比如伸手,如果我是平移的就这么伸过来,你加100张中间画也没什么区别,但如果我伸过来的过程中加了各种动作,你就会觉得这个画面非常细腻。”

  最后,我分别了解了三位导演的日常生活和未来计划。他们都有着忙碌的工作和清晰的目标,同时从未停下自己追逐梦想的脚步。

  “我平常属于没有生活的状态。”见话题变得轻松了,王昕又点上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平时就吃饭、画画、睡觉,前段时间基本上每天早上7点睡觉,然后睡到12点爬起来接着干活,我平时的睡眠时间基本上是在5个小时左右,然后周末睡个12个小时把觉补足。”

  然而无论多晚睡,睡前他都要看一个小时的漫画,“这不仅是为了放松,更是为了充电。”王昕解释到,与动画相比,漫画拥有更多的想象空间,它的画面、动作、声音,都需要去想象,最后将想象力变成自己的积累。“看漫画我经常脑补,如果这段情节拍成动画,人物该怎么走位,台词该增加哪部分,包括配乐该用什么比较舒服等等,我都会考虑。我看漫画不会影响我工作,反而会带动我的工作。”

  而关于未来,王昕说的很实在,“其实我未来三年的时间已经被安排光了,到2020年前基本工作安排都满了,其他的也没想太多,就一部片子比一部片子拍得好,这就是我最大的目标。”

  在被问到有没有打算做动画电影的时候,他抽了一口烟,顿了顿说到,“我现在没有信心拍出一部我觉得满意的电影,首先团队那时候不行,我自己的水平也不行。大家都太小看电影了,为什么现在都说2D动画电影不赚钱,那我想问问人家观众凭什么给你买单,一部好看的电影才能让观众买单,你拍出来的电影你自己觉得好看么?”

  他认为,目前国内的投资市场对电影的看法还很不成熟,投资以后着急要产出,而电影恰恰是需要精雕细琢的东西,“我才不会为了这点钱去做一部烂片,然后把自己口碑也做砸了,何必呢?”在这点上,王昕看得很明白。

  “未来我肯定是要做动画电影的,但那是在我自身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而且团队的工作模式也需要从做番剧的思维当中改变过来,这样才能具备做电影的条件。” 工作模式的适应度和整个团队的配合度都需要一个非常长的时间来磨合,他指出来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电影是强制观看的形式,你的剧情,你的包袱不一定要着急抖出来,可以调整节奏往后扔,让观众觉得越来越好看。而番剧正好相反,一部好番剧必须在头30秒之前吸引观众,否则他随时可以右上角关闭。

  其次是对画面的考虑,由于从小银幕搬到大银幕,就要考虑目前的作画是否还符合大银幕的视觉要求,如果不行,就必须按照其要求进行不断的修改。以上这些,对于编剧团队,制作团队,最后到导演,都有着与番剧不同甚至更高的要求。

  “电影是个水到渠成的事情,慢慢来吧。”王昕对未来显得胸有成竹。

  文柏晓和船长都在忙着做自己的新作品。文柏晓今年创立了新的阵地——“西瓜一块工作室”,主要负责做原创动画,“预计明年可以出新动画,敬请期待!”他笑着说。

  最近忙于拍摄科幻类电影的船长并没有放弃动画这块领域,“我并不这么觉得从电影到动画是换了一个行业,我觉得动画和真人影视剧是一家,并不觉得是两个东西。电影最早的起源是走马灯,其实就是动画,二者的基本原理是一样的,都是通过人眼延时反应产生连续帧,再利用蒙太奇形成最终的画面,只不过一个是真人,一个是画出来的而已。最核心的东西也都是讲故事和呈现一个世界。”

  现在,他正开始着手写一部动画的剧本,未来他将是动画和真人影视剧齐头并进的状态。

  中国动画历经了黑暗的时代,目前最缺乏的就是人才,而包括这几位导演在内,度过了那个黑暗时期的优秀动画人们正迎来一丝曙光。未来会怎样并不清楚,但只有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下去,才能抓住那微弱的光芒,迎来属于我们自己的时代。

  (来源:微博动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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